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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最后一次的温柔

来源:杉杉来吃 时间:2020/5/20

我曾经以为我得到的这个答案,期限可以是一辈子。

可是人生,原来那么长。

A

苏杉杉那天就是特别想吃蛋包饭。

可能是午休的时候偷偷看了半集韩剧被诱惑了,也可能是没吃晚饭太饿了,整个晚自习,她和同桌都陷入了“好想吃蛋包饭”“没有蛋包饭我无法学习”“救命啊给我一个蛋包饭”的循环中。号得前后左右都知道苏杉杉已经把能吃到蛋包饭当人生理想了。

“不如我们溜出去吃吧”的提议被“现在出去也没有卖的了吧”无情拒绝后,苏杉杉整个人都颓了。

“为什么食堂没有蛋包饭卖!没有蛋包饭的人生是不完整的!”第二天一早,在被食堂大叔拒绝添加这一道早点之后,苏杉杉抱着课本、歪着头靠在桌上,“我倒下了,要蛋包饭才能起来。”

就在她整个人都彻底垮掉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植物油漫过蛋液,融合出的一种美好又平淡的口味,包裹着新米暖洋洋的气息,不可或缺的是其中夹杂的玉米的香甜和牛肉粒的诱惑的气息。

“我梦到蛋包饭了……”苏杉杉伸手拽着同桌的衣袖一边晃一边说,可一脸忧伤的她突然被同桌一把给拎了起来。然后,苏杉杉看到了站在一旁有些拘谨的男生。

坐在她后桌的后桌,大概就是——借过作业,隔空聊过天,自习时看小说于是请坐在后门窗口的对方帮忙留意老师——这样的关系,还算熟悉却也说不上多亲密。但是让人家看到自己趴在桌上发神经还是不太雅观的,于是苏杉杉坐了起来,紧接着看到他手中的蛋包饭。

在这之后,苏杉杉每一次回忆起自己和周予同的第一次长时间对视,都会觉得非常非常丢人。

在苏杉杉盯了周予同三秒之后,男生把手里的蛋包饭放在苏杉杉的桌上。

“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那个……”苏杉杉陷入了一种内心非常想吃却又不好意思明着抢人家的纠结之中。

“早上看到有,就帮你带了一份。”就在她内心剧烈挣扎的时刻,周予同说完,立刻就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杉杉愣愣地转过头去,问她的同桌:“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结果对方却反问她:“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苏杉杉愣了一下,“啊啊啊——这到底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做梦还没醒?”

而苏杉杉的梦似乎有继续延续的趋势。因为同桌喊了一句“周予同,你帮我也带一份啊”,于是走读的周同学就莫名地担负起了帮两位“实在没早饭吃”的女同学带早餐的任务。

虽然苏杉杉无数次表示抗议“这样不太好吧?太麻烦他了”,却都被同桌一句“难道你不想每天都吃人间美味加了番茄酱的蛋包饭吗?”

最后,面子还是败给了食物。

从那以后,周予同每天早上都会给苏杉杉带早餐,炒饭、炒面、炒年糕,但大部分时候都是蛋包饭,牛肉馅的、鸡肉馅的、肉松馅的、蔬菜馅的……一直到高考那天。

B

市内的学校不多,而且都集中在大学城,十分临近。苏杉杉和周予同虽然没有报考同一所学校,但都在大学城的范围内。开学没多久,几个同在大学城上学的同学已经聚了好几次。

所谓大学生活,说起来也就是——“为什么课还是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要早起”“居然晚上也有课”。

也就过去了没几天,苏杉杉照例和室友在“快一点!要迟到了”的鬼哭狼嚎中跑下楼,一边跑一边哭丧着脸说:“完了,又没有最后一排的位子了。”

“那早饭呢?”室友问,“课要上到十二点呢,我可能要饿死在教室里了。”

“来不及吃了!”苏杉杉说完,一把推开楼下的大门,却发现周予同站在自己的宿舍楼下。

“啊?”

“要骑车送你去吗?”男生问。

“不用啦,我也不能抛弃这个慢吞吞的人啊。”苏杉杉指了指室友。

“那给你们带了早饭。”周予同递过去两个袋子。

“哇,感谢!杉杉就送给你了。”室友说着推了一把苏杉杉,“赶紧过去帮我占座。”

好像就是这样的顺水推舟,对于苏杉杉而言,周予同已经从那个陌生的男同学变成了生活中最经常出现的那个好朋友。

后来呢,只要苏杉杉有课,周予同就会每天去给她送早餐。班里的同学都知道苏杉杉有个高中同学,对她特别好,他们问苏杉杉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没有否认。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坚持啊。”室友这样评价周予同,“和送一次花、一枚钻戒相比,每天送早餐才是真的有心又有爱。”

可是周予同的话很少,见到苏杉杉也只会说“今天会下雨你记得带伞”这样的话。

但苏杉杉就是记性很差,也不知道是怎么从文科班毕业的。无论周予同说多少次,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下雨,苏杉杉都只能在群里对室友喊“江湖救急”。

可她没想到,来救急的人不是室友,而是周予同。

“那个……她说她没在学校,然后我刚好在你们这里准备一个比赛。”

“嗷。”苏杉杉应了一声,“大侠辛苦。”

“没事啦,顺便。”

总之都是顺便,都是巧合。

高中时帮她买蛋包饭是顺路,因为自己也要买;早上来找她是巧合,刚好路过就听到她喊要“迟到”;下自习来给她送伞就是顺便,因为和她们学校合作了一个比赛。

苏杉杉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周予同带的是长柄的深色大伞,雨水珠串似地的从伞沿上落下来,打在地面上。苏杉杉低着头,看水滴在地面上打出一个个水花,她一个又一个认真地数着,好像这种专注的神情能够掩饰她此刻的心情。

苏杉杉数到第二十五个的时候,听到他问:“在准备期中考吗?”

“嗯,高数。”她还是盯着地面上的水洼。

“你们是数C?还好吧?”

“还是难啊。”苏杉杉说着突然停了一下,“我们寝室那几个同学都说搞不明白什么拉格朗日函数,你要不……”

“嗯?”

“有空的话,”苏杉杉侧过头去,“帮她们讲讲呗。”

“你会啊。”

“当然……不会啦。”

拉格朗日也好,柯西函数也罢,过完考试都是没用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要学,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学呢?苏杉杉想,这些东西大概就是通往某一条道路的路标吧。

她很快会忘记什么连续、断点、有界、单调,但她会记得这个冬天,郊区寒风肆虐,呼啸而过让人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在狂风的掩护之下,苏杉杉用很小的声音问了一句:“那个时候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买蛋包饭?”

“因为你喜欢啊。”他说。

“那后来又为什么要每天给我送早餐呢?”

“因为……喜欢你。”

那个时候,在苏杉杉的心里,周予同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C

苏杉杉觉得,今年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周予同还是会经常来找她,陪她自习,帮她讲题。那个时候,总是有女生会跟自己的男朋友说:“你看看人家周予同,对苏杉杉多好,让你帮我上课占个座你都不肯!”

周予同成了大家眼中的模范男友,而苏杉杉在考试分数高和长得很可爱之外,又多了一个引人羡慕的点。

到了大三那年,大家突然又发现了苏杉杉的另一个特长。

终于摆脱了大一、大二时从早到晚的必修课,到了第三年,大家都变得轻松起来。苏杉杉闲着无聊,就报名了一个当地很火热的歌手选秀比赛。

收到初审通过的电话时,她抱着玩一玩的心态去了现场,没想到真的被节目组选中,要开始选秀节目的录制。

挂断电话后,苏杉杉一把掐住周予同:“怎么办,怎么办,怎么选中我了?我唱什么?我穿什么?”

“你想唱什么?”

“我想唱的我不会啊。”苏杉杉哭丧着脸说,“有什么好听又简单的歌吗?我可不想在全省人民面前丢人。”

“如果真的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的话,估计收视率会涨一拨,电视台说不定还要给你发奖金呢。”

“说什么呢!见钱眼开!”

话虽是这么说,周予同已经打开了APP帮她选歌:“什么叫好听又简单?简单是什么意思,就是从头到尾都一句歌词的那种吗?那你唱华晨宇的《WhyNobodyFights》吧。”

“不是啦。这么难的我哪会。”

“一句词你还不会?别的歌词你背得下来吗?”

“谁说的!其实我记性很好的。”苏杉杉骄傲地说,“我马哲98分呢。”

“瞎说,谁三天两头忘记带伞的。”

“我那是……”

苏杉杉没有说。那是她的秘密。

即使她现在已经和周予同在一起了,她还是保留着那个秘密。

苏杉杉很多时候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细心的人。可是刚刚读大学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会莫名地留意室友出去玩的时间,告诉她自己没有带伞,得到一句意料之中的“我不在啊,我帮你找周予同吧”。

“好吧。”略带勉强的语气背后,其实和每一次的“不好意思”一样,都期待周围的人能够再推自己一把。

不敢往前走,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是不是过分开朗,怕自己会唐突了别人。这样的时刻,只能期望身边的人能够再推她一把,让她能够顺理成章地走到那个人身边去。

然后真的,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琐碎的小心思之后,她真的得到了自己期待中的回应。

苏杉杉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

D

电视台的选秀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可苏杉杉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唱功有限,指导老师每次用一堆专有名词给她讲解的时候她都是一头雾水。很遗憾的,在选举前十名的关键时刻,苏杉杉不幸败北。

虽然周围有一些惋惜的声音,但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她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可没想到的是,随之而带来的效应却是各学院的晚会都想找苏杉杉去唱歌。“毕竟是上过电视的人”——他们都这么说。当然了,姣好的外表加上甜美的歌声,自然也会引来很多人的追求。

苏杉杉自习的时候开始有人送零食,上课的时候也会有人找同学给她递礼物,甚至跑到后排蹭他们班的课。同样的,也有人为她准备了早餐,比如哪家网红蛋糕店限量出售的杧果面包。

虽然周予同没说什么,苏杉杉还是把这些都退了回去。杧果面包再好吃、再难买到,在她心里也不如路边阿姨做的蛋包饭美味。

她会在熬夜看剧的时候想蛋包饭或者烧烤想到疯掉,却懒得去为一个加了水果的面包排一小时队。

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特质,而刚好能够契合她的,只有周予同而已。

虽然苏杉杉把态度摆得很明显,但她周围的人好像渐渐都变了。

曾经夸过周予同的人似乎同时消失了,她的朋友们开始说——

“×××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拒绝她?”

“你真的喜欢周予同啊?他配不上你的。”

刚开始苏杉杉还会立刻怼回去:“×××是帮你排了喜茶吗?这么帮他说话?”

后来她就懒得理会了,她喜欢谁,难道还要向所有人解释吗?

可还是有人会计较周予同的学校不如她的优秀,开始传言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开始嫌弃他只会给她送早餐,却从来没有送过玫瑰,一点也不浪漫。

很多东西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不浪漫吗?苏杉杉想,玫瑰花这样无用的东西,真的比蛋包饭浪漫吗?

“那是你没有收过,我小时候也觉得我妈不停地买包简直不可理喻。可是女生啊,当她有了第一个包的时候,她肯定会想要下一个。等你收到玫瑰花之后,你就会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浪漫了。”同学A如是说。

苏杉杉没有相信他们说的,但周予同似乎也听到了各种流言蜚语。当苏杉杉早早地起床,打扮好自己出门时,却没有见到周予同。他只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今天院里有事,来不了了,你记得吃饭。

到了大三的第二学期,临近毕业季。有人开始准备考研,有人开始找工作,所有人都变得忙碌起来,苏杉杉也越来越少见到周予同。

苏杉杉买了一打书,窝在图书馆准备考研,而周予同已经收到了第一批的校招面试通知,开始忙碌地在这座城市里四处奔波。

自从一个人来图书馆自习以后,苏杉杉开始收到一些小字条,委婉地写着“同学,可以要你联系方式吗”,或者更加直白的“你很漂亮”,以及更加自作多情的“我挺喜欢你的”。苏杉杉翻了个白眼,把字条扔进垃圾桶。

但图书馆闭馆,苏杉杉下楼时,还是会有人跑过来拦住她:“我是刚才给你递纸条的人,你为什么不回我?”

苏杉杉哭笑不得地给周予同发信息:我都要不敢去图书馆了,你当时干吗怂恿我去参加那个比赛啦。

因为看你很想去。周予同回复说,明天我没事,过来找你自习吧。

E

以前五个闹钟都闹不醒的苏杉杉这天起了个大早,特意化了一个妆再给周予同发信息。

苏杉杉和室友一起下了楼,走到一楼时发现外面闹哄哄的。

“一大清早的又吵什么!”室友揉了揉困到闭上的眼睛,不满地说。

“快毕业了,大家都很high吧。”苏杉杉说着帮她推开了门。然后她们就看到一个男生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等在楼下。

“哼。还好他没喊楼吵我睡觉,不然我肯定一盆水倒下去。”

“你怎么知道是来告白的,说不定是来等对象的呢。”

“那那个妹子也是很幸福了。”室友说。

两个人说着走了出去,路过男生身边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他叫了一声:“苏杉杉!”

那一瞬间,苏杉杉整个人都有种无奈,甚至说是有些气愤的情绪。她并不想遇到这样的事情,并且是在她即将要去见周予同的时候。

“走吧。”苏杉杉拉了一把室友。

但她的不理会并没有让对方放弃:“苏杉杉,我喜欢你哦!”这一声大喊让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而他也早就找好了人为自己撑场面,其中还有苏杉杉的同班同学。他们站在她的身边,说着“哎呀,别走嘛”。

苏杉杉拒绝过很多别人送过来的礼物,摆出笑脸,说着感谢,然后推过去说不能收。可是她拒绝不了这样的场面,人们围着她,让她无路可退。

她停了下来,围观的人群一看到这个动作就开始起哄。苏杉杉转过身去:“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啊。”

“给你发信息你不回,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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